2020年11月3日晚19：00，厦门大学外文学院讲座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世界文学》杂志前主编、傅雷翻译奖评委余中先教授为我们带来了法国文学系列讲座的第三讲《法国的短篇小说》，讲座由厦门大学外文学院法语系沈澍老师主持，在腾讯会议举行。

整场讲座的内容极其丰富，余中先教授深入浅出，以清晰的条理、扎实的知识为全体师生呈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讲座。

讲座伊始，余中先教授首先对法语文学中短篇小说这一十分难以界定的文学体裁的定义作出阐释，即法语中的“Nouvelle”即短篇小说，跟“Roman”长篇小说相对，两者之间并没有“中篇小说”的概念。然而，短篇小说无论在销售上、评奖上、抑或受重视的程度上都远远不及长篇小说。那么，到底是“写长篇”还是“写短篇”呢？余教授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总结如下：在同一位作家的作品中，短篇小说往往是位于长篇小说、诗歌、戏剧之后的副产品。

一、法国短篇小说的历史

余教授首先按照时间轴对法国短篇小说的历史进行了详尽的梳理，内容丰富、史料齐全。

法国最早有文字记录的短篇小说可以追溯至中世纪。12世纪时期佚名的故事集《威尔吉的领主夫人》（La Ch?telaine de Vergy)应被看作法国文学史上短篇小说的开端之作。

16世纪，玛格丽特?德?纳瓦尔（Margueritede Navarre)的短篇集《七日谈》，从内容到形式都模仿了意大利薄伽丘的《十日谈》。

17世纪开始，短篇小说的篇幅日益增长，与长篇小说处于竞争地位。夏尔·佩罗的作品《鹅妈妈故事集》带给读者一个美妙的童话世界，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如《小红帽》、《睡美人》、《灰姑娘》等就来源于此。

18世纪，让娜-玛丽·勒普林斯·德·博蒙的作品《美女与野兽》流传至今，并且已有多种形式的改编本。伏尔泰的短篇小说：《如此世界，巴布克所见的幻想》（Le Monde comme il va, 1746）笔法夸张，充满讽刺意趣。狄德罗的短篇小说主要有《这不是个故事》(Ceci n’est pas un conte)、《波旁两朋友》(Les deux Amis de Bourbonne)等，于1773年汇集成《道德故事》出版。《这不是个故事》是一部对话体小说，作者在叙述中不断插入自己的观点和评论，彰显出十八世纪启蒙小说家的写作特点。

19世纪，由于报刊事业的空前繁荣，在报刊上大量刊登的短篇小说得以作为一种新的文学体裁而彻底固定下来，它也逐渐有了自己特有的结构和形式。余教授谈道：杰出作家几乎都写过短篇，并对大作家的短篇小说进行简单的盘点。如司汤达，福楼拜，巴尔扎克，乔治?桑等。还有一些专写短篇小说的作家，如梅里美和莫泊桑，他们这些短小精悍的篇什不仅是当时社会风情的见证，而且往往带有印象派的色彩。

余中先教授还特别提及《梅塘之夜》(Les Soirées de Médan)这部作品。1880年，几位拥戴“自然主义”的作家聚会于梅塘的左拉家中，商定每人写一篇关于普法战争的短篇小说并结集出版。书名就叫《梅塘之夜》，这成为自然主义文学的标志性事件。

19世纪后期，阿尔封斯?都塞，巴尔贝?多尔维里，泰奥菲尔?戈蒂埃等短篇大师也为法国文学史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20世纪前半期的短篇小说陷入一段低迷的时期。在20世纪前期，随着现代主义写作的兴起，传统的叙述描写受到了严峻的挑战，短篇小说所特有的注重写实、通俗易懂的形式，日益受到“非理性”、“主观性”、“荒诞性”等为特点的现代主义的排斥。此外，短篇小说出版的可能性在逐渐减少，余教授指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龚古尔短篇小说奖于1979年取消了报刊短篇的评选；二是目前法国只有《短篇》杂志还在专门刊登短篇。

二、法国的两类小说

余教授谈道，法国小说从形式上来说，可以分为两类：故事小说和瞬间小说，大致相当于传统写实主义的写法与现代主义的写法。

故事小说：以讲述故事为特点，以口语化为其语言特征。故事题材多样、无局限，注重情节。莫泊桑是典型代表。瞬间小说：作者把小说的主题归纳为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生活中的某些时刻，叙述这些人在这些时间段中的心理、感受、思索等，重视心理而非情节。这类小说的出现，与20世纪大行其道的现代主义文学有一定的关联，或是影响和启发了现代主义的小说，或是受到了现代主义文学的影响和启发，或者可以说其本身就是现代主义小说创作的一个组成部分。

许多作家写出关于“如何书写短篇小说”的作品，如马塞尔·阿尔朗的《关于短篇小说的艺术》、让·富尔热的《短篇小说，未来的艺术》、米歇尔·图尔尼埃的《关于短篇小说和故事》等。

三、20世纪初期的短篇小说

关于20世纪初期的短篇小说，余教授简单提及了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三位作家：保尔·布尔热、瓦莱里·拉尔博、奥克塔夫·米尔博及其主要作品，并把笔墨着重放在介绍介绍阿纳托尔?法朗士（Anatole France）的《克兰比尔》（Crainquebille）上。该作品影射出当时法国社会的重大时政事件，即“政教分离”，并光明磊落地表达了作者对举国瞩目的德雷福斯事件重审案的立场。

接下来，余教授简单介绍了纪尧姆?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的作品，认为其在《远距离接触》中用科学仪器把自己的形象反馈到欧洲乃至世界各地，这种“互联网想象”正如同当今我们通过会议直播平台把知识分享到世界各地。关于二次大战与《海的沉默》，余教授给予了特别强调。维尔高尔本名让?布吕莱，其作品《海的沉默》几乎可以说是抵抗文学的旗帜、象征、代表，这不仅因为在当时是地下出版的，而且因为其作品体现出了一种高于一般爱国主义的人性精神。

四、20世纪下半期短篇的重新崛起

50年代起，短篇小说又迎来了一番百花齐放的景象。余教授主要为大家介绍了短篇大师马塞尔·埃梅的《穿墙记》。该作品以梦幻般的传闻轶事为题材，主人公杜蒂埃所具有的穿墙而过的超人本领令中国读者想起《聊斋志异》中的“劳山道士”。如今，街头雕塑“穿墙者”已成了小说作品给都市巴黎带来的一处独特风景。

此外，余教授还简要介绍了埃尔维?巴赞的《婚姻介绍所》、米歇尔?戴翁的《撕去的那一页》等作品。并且谈道达尼埃尔?布朗热是法国最著名的短篇小说家之一，其短篇不但数量多，而且质量精，曾获得大量奖项。

五、关于短篇的研究

接下来，余中先教授从四个方面罗列了关于短篇的研究：1、短期小说在出版界的地位；2、短篇艺术；3、短篇集作为一个集子的整体性；4、短篇的语言能力。

余教授还谈及到弗朗索瓦?里卡尔，这位作家专门翻译并研究昆德拉的创作，他认为：尽管短篇小说是一种“小的形式”，短篇小说集却属于“大作”的范畴。以《好笑的爱》为例，余教授特意统计了其中文字符的数量，并作出直观的图表。

紧接着，余教授对文学奖与杂志的短篇小说专号以及短篇小说的翻译刊登途径做出了简要概述，指出《世界文学》、《外国文学》、《译林》等杂志是最适合刊登短篇作品的平台。

最后，余中先教授为听众简要介绍了《理想藏书》推荐的短篇小说前10本、前49本中的法语作品以及法国最佳短篇小说二十篇，其中福楼拜、司汤达、狄德罗、梅里美等大作家的作品均榜上有名。

讲座的最后，本场讲座的主持人、厦门大学外文学院法语系的沈澍老师对余教授的讲座内容进行了简单的回顾、梳理和总结。

在答疑互动环节，余中先教授在耐心解答听众提出的问题后，同沈澍老师就短篇小说的翻译问题展开了更进一步的交流，聆听讲座的师生纷纷表示对这场饕餮盛宴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厦门大学外文学院法语系法国文学系列讲座的最后一讲圆满落下帷幕。本系列讲座为每一位听众都带来了不同角度的启发与收获，让我们期待下一系列讲座的精彩继续！

（外文学院 图、文/于依、沈澍）